絮.

第二章

林疏僵硬地点点头。

大娘险些要手舞足蹈,扯起嗓子向外面大声道:“小傻子不傻啦!”

杂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,片刻之间门口乌拉拉聚集一大群面黄肌瘦的村民,个个激动伸长脖子往房里看。

“小傻子不傻了?”

“小傻子真的不傻啦?”

“小傻子果然不傻了!”

林疏:“......”

一个傻子突然聪明起来,怎么还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?

凌凤箫见此微微挑眉,不置可否。但是凌宝尘等人道:“林疏,难怪当初见到你时你的外表不是很好。”凌宝尘如此说,林疏也被勾起了当时的回忆,当时好像大小姐还说要扒了自己的皮来着,林疏微微歪头看了看大小姐。

村民们一齐看着他,双膝竟然有点发软,又想倒头叩拜。

没想到小傻子一朝开窍,竟如此沉稳有度,不动声色,果然是高人风范,仙人诚不欺我。

一把粗短的小木剑,削来给三岁的小孩把玩。

那孩子嗷一声哭了出来:“我的剑!我的剑!还我的剑!”

林疏被他嚎的耳鸣,终究没接那把剑,在院里的死枣树上折了个树枝,握在手里,稍稍吐了口气,感觉舒服了一点儿。

他师门有训,宁可持剑而死,不可弃剑而生,十几年来,早刻进了骨子里。现在修为全失,拿剑虽然并没有实际用途,但剑在手里,毕竟可以略微缓解乌泱泱人群带给他的难受。

师门?在场的年轻一辈都微微思索,却仍不知这究竟是何门何派的训诫,而一边身着白色白色衣裳的剑阁弟子听闻则不禁往林疏处看了几眼。

村民看着他沉吟不语的样子,各个心里打鼓,谁都不敢上前一步。

林疏见他们面面相觑,想了一会儿,迟缓道:“能发声音的......都行。”

这一下有了。

几个年轻小伙往村东头跑去,不消一会儿,搀来一个老头,并一把二胡。

习剑须先养心,他的师门有学琴清心的传统,所以他知道几首破魔除祟的曲子,拣了一首《清疏辟邪曲》,试图教给老人。

然而,林疏说话的水准实在是不敢恭维,古琴与二胡的曲谱又有颇多不通之处,交流很是困难,两人回屋弄了半天,才终于拉出一首成了调的曲子。

“这声音,我们不就是循着这声音才找到这个村子的嘛”凌宝清如是道“没想竟是如此”旁边凌宝镜想了想调笑道:“宝清,接下来好像就该你出场了”二人笑闹一处。此景正入一旁偷偷观望此处的萧瑄眼中,使其勾唇一笑。

依稀听见有女子的声音:“刚才还有声音,怎地停了?”

林疏抬头看去,来者是七八个穿着利落短打的佩刀少女,身姿挺拔,颇具英姿,是常年习武之人。

为首那个脾气泼辣的少女名叫凌宝清,来自一个甚么“凤凰山庄”,她们随大小姐游历到闽州附近,听闻闽州城十年以来已经成为生机断绝的鬼城,起了心思想进闽州探一探。

而说到闽州城,又牵出一桩事情来。

提到这桩事情,凌宝清开始胡吹起自家大小姐的美貌,简直要将她吹成天下无双的倾城绝色。

在江湖上,但凡是美人,总会有诸多爱慕者,大小姐当然如此。但大小姐却从小就有婚约,还是三媒六证,父母师长亲手写下婚书的娃娃亲。故而大小姐除了比别的美人要美之外,又有了别的特殊之处,是个可远观不可亵玩,可爱慕不可求娶的美人。

——而大小姐的未婚夫,正是闽州城人,这十年来无论是他,还是他的师父都音讯断绝,正和闽州城成为鬼城的时间相合。

这下子,大小姐就更有理由进闽州城一探了,守寡或不守寡,毕竟是一件大事。

“大小姐这未婚夫现在在哪都还说不定,也许我们还是有机会”几个想要富婆的学宫弟子窃窃私语道。凌凤箫闻此微微挑眉,却并未发言。但林疏觉得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,毕竟这屏幕将一切都透露了个干净。

她们进入踏进鬼城地界,途中遇到无数活尸、恶鬼、僵人,因着武功高强,并没有受伤,一路深入。

“大小姐原本就说,城中发生的事情必定不简单,后来,我们遇见一个修为奇高无比的尸王,打斗一番,我们几个都受了伤,大小姐让我们留在原地不要走动,她去引开尸王,竟一天一夜没有回来,我们只得去各处寻找。”

——浓雾里,伸手不见五指,即使点上火把也辨不清方位,循着循着便偏了,听到二胡声,被引来了这里。

这些十四五岁的女孩子,在荒山野林里走了一夜,既忧大小姐守寡,又怕大小姐受伤,还恐与大小姐失散,说着说着,相顾痛哭起来,乱成一团。

读到此处,凤凰庄的几个少女望了望大小姐,低下头,纷纷道歉起来。凌凤箫看了看众人,叹了口气道:“下次别在如此就好。”

只有李鸭毛还无助地喊着:“刀,女侠...刀还在我脖子上......”

“哈哈哈,这位兄弟还挺幽默的。”看书的一列年轻弟子笑说道。

林疏一时之间像是掉进了追悼会现场,默默陪站了一会儿,组织了一下语言,向凌宝清道:“你们是怎么进来的?”

凌宝清抹了抹眼睛,打量他一眼,大约他现在的形象实在不敢恭维,她皱了皱鼻子,声音鄙薄:“当然是走进来的。”

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

林疏意识到自己的语言表达可能存在很大的问题,顿了顿,又把语言重新组织一下:“你们......你们怎么辨认方向?”

这些女孩子说浓雾之中分不清方向,可是又说失散之前正在逐渐接近闽州城门,似乎说不通。

林疏并没有说话的意愿,但这位凌宝清小姐的目光实在过于咄咄逼人,让他浑身不自在,只好开口:“你们不该走。”

“当时我确实一时没理解你的意思,还那样说,我向你道歉。”凌宝清如是道。林疏看着她,不知该如何回答,只得道:“无碍。”

行吧。

林疏不再看她们。

据说用刀的人大多脾气暴躁,果然如此。上梁不正下梁歪,那位大小姐也不知是怎样一个登峰造极的大泼皮,才养出这样一群小泼皮来。

“哦?上梁不正下梁歪。”凌凤箫对着林疏方向勾唇一笑。



评论(9)

热度(159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